自打体训生身份被注销，不用晨练，林双星已经很久没被清晨的食物香气唤醒了。

智慧终于煎出一枚形状完好的煎蛋，小心地放在土司切片上，看看手机上的照片，又调整了一下面包和盘子的角度。这才满意地掸掸手，一回头就见林双星趴在门框上打呵欠，泪眼婆娑望着她。“作什么妖？”

“我今天全天课，没空回来给你们做饭，简单弄个早餐吧。牛奶在冰箱里，等下司和安来了你帮他热一下。”

“他怎么可能这么早来？”

“已经在路上了——我跟他说有早餐，他说早点过来看会儿书再给你上课。看人家什么精神，跟你老师好好学学。”

“学啥？为了个荷包蛋起一大早来人家蹭饭的精神？”林双星不屑地看着盘子里的食物，眼睛忽然一亮，手伸过去够了个空。

智慧抢先一步端走了样板货，另一只手把装着两个试验品的盘子递给他，“你和空空一人一个。”

林双星对这两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不满意，“我的为什么不是爱心形？”

智慧愧疚地看他一眼，“曾经也是……”结果不小心碰破了蛋黄就变成向日葵了。这什么煎蛋神器边缘太锐利，不太好用，下次有时间试试用火腿肠做模具。

这是在暗示为他操碎了心吗？林双星捧着盘子，努力想象这俩小可爱心形的曾经，最终还是放弃了。看着她把土司煎蛋、蔬菜沙拉、切好的水果一样一样摆上餐桌，皱眉问道：“司和安说他要吃这个的？”

智慧摇头，“我看他之前有一天发的朋友圈，早餐就是这些。”越看最后那颗煎蛋越得意，“完美复制。”

“自以为是。”偏他很没下限地喜欢她这些偷偷摸摸的小心思，捏起颗樱桃番茄扔嘴里，“我倒觉得他不见得喜欢吃这，不过是红红绿绿的拍出来显得逼格比较高，他是偶像，总不能弄碗炒肝儿发朋友圈说‘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’吧。”

智慧一脸的显摆，“又不没一起吃过饭，他什么口味我还不清楚吗？请人吃饭，一定不要问人家爱吃什么，而是要在不经意间投其所好，才能充分博得对方好感，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。这才叫情商，懂么孩子？”

林双星表情怪异，“情商没太懂，看你智商好像很有问题的亚子。”

这人怎么不接招呢？智慧拍开他又去抓水果的手，“你不应该问问，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？”

他目色坦然，“我不想找骂还不行吗？”

智慧笑喷，“不想找骂就把心放在学习上，免得我成天跟屁股后头给你哄老师。”

“谁让你去给哄的！”结果还是挨骂了……这女的就是有本事把绕出一中国结的话题给扯回到原点，林双星不悦地抬手把餐桌上那一盘草推开，“我要喝粥。”

智慧冷漠脸，“没有。喝牛奶。”

他撇嘴，“我不忍心，还是留小牛吧。”走到锅前掀开盖子，米香扑鼻，热气熏脸，享受地眯起双眼。

智慧好笑道：“你盛粥还是洗脸来了？”避开伸过来要接碗的手，“去刷牙。”

“刷过了。”冲她一龇牙，“口气清新，你我更亲近。”

智慧皱了皱眉子，“昨晚睡觉之前又喝酒了？”

这都能闻出来！林双星震惊，拢手在嘴前吹气，味没闻到，倒看见她一脸坏笑，明白自己又被套路了。“你是下水道上面那铁篦子变的吧，里外都是道道儿。”

智慧大笑，“快去洗漱。我上班去了。”

“给我煎一个心形的荷包蛋再走。”

“不都一样嚼碎了吃吗……”

“一样是吃为什么他可以吃心形的。”

“……”智慧开了冰箱拿鸡蛋，还是忍不住嘟囔，“怎么什么都要争啊，愁死了。”

还磨叽！林双星反手一个冰箱咚，“实话告诉你，我就见不得你对别人比对我好。”

智慧整个人都快缩进冰箱里了，哆嗦着问：“你这霸道总裁，是冯远征那版本的吧？”

“知道还跟我废话。”林双星高高扬起手，落到她脸侧用力掐下去，转身就跑。

智慧痛呼，死孩子演起变态来倒是入戏得很，这一掐比直接打下来都疼。

门铃响，她揉着脸去开门。

林双星站在他房门口幽幽地警告：“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。”

司和安站在门外都能听见类似金馆长的魔性笑声。智慧开门时，他一眼看到她左脸皮肤上红红的一块，“脸怎么……”

智慧捂着脸回头瞪人的表情，七分恼火，又带三分笑意。

司和安没勇气再问下去。

“来了。”臧凌空总会在最微妙的时刻现身刷存在。他抱着老高一撂盒子，走到门口才看到来的人是司和安，在智慧的帮忙下小心翼翼将盒子摆在地上，“还以为快递这么早。”

司和安不自觉地数了数脚边的盒子，“这些都是今天要寄走的？”

臧凌空点点头，回房间又搬出一些，“今天发的最多。”

近期快递小哥来得特别勤，多是取件。相应的，臧凌空架子上的手办正在迅速减少。司和安好奇，“你到底买了多少手办？”这几天看他没少往出寄快递，居然还有这么多。

“有好多是别人寄过来让我涂装的。”臧凌空抠着指缝里的颜料，脸上挂着类似满足的笑容，“画这个太累，不过挺打发时间的。”

竟然还需要打发时间！智慧连羡慕他有时间的时间都没有，急急忙忙就出门了。

司和安则是在早饭后帮臧凌空发货的时候，被他手机上的订单情况刺激到了。

臧凌空用来卖手办的，是才注册了五天不到的二手网店，页面没有任何装修设计，连商品照片都是应付了事。因为资质不足，店铺目前只有五个橱窗，以至于每个橱窗里需要上架好几样商品，才能支撑起他数十个订单量。

司和安惊讶的就是这个，这些手办客单价不低，一个刚注册的店铺却能接到这么多订单。“空空这买卖可以啊。”

林双星轻嗤一声，“可以什么啊，你不看他多少钱进来的。一块钱买的五毛钱卖，不图赚钱只图快。”自打发现臧凌空在清仓库存开始，就在研究他的售价问题了。

空爷没有账本，上百个手办，估计早就忘了每个娃身价几何。而且这些收藏类的东西，有些所谓的限量款，本身就不走市场定价，买的时候是紧俏货，被炒得翻了几倍价格，卖的时候很可能已经烂大街了。

“胡说。”提到自家孩子，臧凌空相当有信心，一边帮快递小哥细心地打包，一边疼爱地摸着手办的外包装，“我入的怎么可能会烂大街？放一千年都有是紧俏货。”

“那你卖它干什么？给你儿子留着，过一千年，大概第二十代传人了吧，拿出来开一个古董娃娃展，到时候我会在天上欣慰地看着你们的，哈哈哈。”

“总比你那些酒放一百年就挥发了强得多。”

“我的酒不会允许它放那儿超过一百天。”

臧凌空站起来，“完全不了解对方的世界，还大肆评价——”剩下的话他也没说，只把下巴微微扬起，用一种可以称之为睥睨的动作望着林双星，缓缓摇了摇头。

林双星这个杠精被气得当场现了原形，横眉立目地威胁道：“你瞅啥！？”

“再侮辱我的手办，我还告诉智慧你偷喝酒。”

“大爷的，原来昨天是你告的密！”

吵吵嚷嚷的二人完全没影响到沙发上的司和安，他仍拿着臧凌空的手机，在征得本人同意之后，点开了一些未读消息，大多是咨询商品和委托加工手办的。很好奇这些人通过什么途径找来的。

“就算……嘶！”司和安思索时会不自觉地摩挲下巴，不小心碰到伤口，咧了咧嘴，抬头看林双星，“就算是赔钱卖，这类商品的变现能力也挺出人意料的高。”

林双星听出点弦外音，“所以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