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晏迟疑了一下，他左右看了看，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里退。

“越远越好！”庄恒猛的冲薄晏摆手，薄晏听话的退到了二楼的走廊上，可徐达肩膀上闪烁的红光并没有慢下来，于此同时，一阵刺耳的声音从他肩膀上的激发器中发了出来！

薄晏像是意识到了什么，他立刻从二楼翻了下来，甚至没来得及看徐达身上的炸弹，拉起庄恒就向外冲出去！

然而两个人还没有到门口，身后一声巨响，庄恒感觉到一股热浪从身后袭来，他顺着热浪被掀了出去……

四周陷入黑暗，庄恒耳边只剩下“滴滴”的声音。
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庄恒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剧痛，他尝试着翻身，但怎么也动不了，只能勉强抬头，废墟之中，他看到涵涵垂着手，站在薄晏身边。

而薄晏倒在地上，似乎早已没了气息。

薄晏……原来真的会死的啊……

庄恒愣了许久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过了【二号玩家死亡】的信息，他想挣扎着起来，毕竟有很多事，他想要问面前这个叫涵涵的小女孩儿。

可他挣扎了几次，最后还是摔在了地上，已经分不清是哪里传来的疼痛，遍布全身。

庄恒挣扎的声音惊动了涵涵，她转过头，笑意在她脸上一闪而过，接着，她走到庄恒身前，缓慢的蹲了下来。

“好久不见。”她歪了歪头：“一号玩家。”

庄恒盯着她，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，徐达的结局不言而喻，薄晏近在眼前却不知生死，这一切，都是因为她！

不，也不全是因为她。

“这一步，是徐警官自己选的。”涵涵似乎看穿了庄恒的想法，她缓慢的摇头：“但太可惜了，他的牺牲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，对吧。”

庄恒略微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了，他费力的坐起来，靠在旁边的墙上，只是一个起身的动作，就已经累的他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了。

他虽然行动受限，可他一直没有停止思考，直到现在，他仍旧觉得这件事有说不通的地方！

他可以理解徐达不想继续在游戏中轮回，可以理解他想要结束这一切，但他怎么会傻到去相信游戏里一个NPC的话？让自己为鱼肉任人宰割？

那是徐达！是一个十几年的老油条！是第一个在游戏里提议三个人合作的人！他比任何人都能看清形势！

“你到底……”庄恒艰难的开了口：“你到底是谁？”

“这太复杂了。”涵涵摇摇头：“我是涵涵呀，这是这个游戏，给我的第一个名字。”

但她好像对这个名字很不满意，小小的眉头皱在一起：“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。”

“我想叫……”涵涵转了转眼睛，露出天真的笑容：“叫我A，怎么样？”

A！

庄恒的心猛的向上提了一下，他忽然意识到，A和涵涵在游戏里的属性都一样，不属于NPC，不存在于剧情中。

但两个人并不是同一立场，更有可能，她们处于对立面！换一种话说，难道涵涵这个小女孩，想要取代A？

“你认识她？”涵涵从庄恒的表情中读懂了什么，她的眼神中升腾起一阵熟悉的兴奋，看上去和A非常像：“我几天前找不到她了，你能帮我找到她的，对吧！”

“你杀了徐警官。”庄恒呵呵笑了一声：“还指望我帮你什么？”

“我唯一可以帮你的，就是帮你下地狱！”庄恒冷下了声音。

“我就知道你没有看上去那么可爱。”涵涵瘪了瘪嘴，像是被庄恒的话吓到了，她抬了抬手，手上握着一把枪：“你知道你的死亡会激发游戏自检，造成硬重启，你们会回溯到游戏开始。”

“但你知道这种机制的前提是什么吗？”她抬起枪口，对准庄恒的眉心：“前提是你存在于A的控制范围之内，可眼下，我不觉得A会贸然出来救你。”

“他也死了啊……”涵涵冲薄晏的方向歪了歪头：“你看庄恒，到最后你就是孤身一人。”

“没人会来救你。”涵涵脸上的笑渐渐落下，小小的她扬起头，食指落在扳机上。

庄恒缓慢的闭上眼睛。

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有没有自救的办法，但他很清楚的是，他并不想存在于这个游戏中了。

死亡是他迟早要面临的事情，正如他所说的，事已至此，他早就不期待善终了。

不过这短短的几日，短短的两个副本，他不得不承认，比他之前二十几年的人生，有趣多了。

“嘭”

枪声响起，虽然有准备，可庄恒还是吓得忍不住偏了一下头，接着他愕然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死，睁开眼睛，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涵涵。

薄晏！

这是庄恒脑海里第一个闪出的名字！一定是他没有死，反杀了涵涵！

庄恒惊诧的抬眼看过去，而薄晏依旧倒在远处，只是从废墟里，缓缓走出一个身影。

轮椅上的A，面色沉寂。

原来是她。

庄恒重新靠回了墙边，内心五味杂陈。

“你……”涵涵并没有马上去死去，她睁大了眼睛，目光一直落在A的身上。

A挪动轮椅，到了她身边，轻飘飘的抬起手，在她额头上补了一枪。

“这是我真正的道谢。”她把枪递给庄恒：“庄恒。”

但庄恒没有接。

这对他没有意义了。

“你最好也能给我一枪。”他抬起眼睛，他从没质疑过A的美貌，但今天的A，目光中夹杂着说不清楚的悲怆：“才算是真正的道谢。”

A垂下手，她盯着庄恒看了许久。

久到庄恒以为，时间停滞了。

“除了你，没有任何一个玩家的死亡会造成时间停滞。”A像是决定了什么，她勉强笑了笑，对庄恒说：“而你的死亡也不会造成时间停滞，游戏重启，这都是薄晏蒙你的。”

“一旦游戏检测出一号玩家死亡概率上升，我就会停止游戏进程，简单来说，你是所有NPC攻击的首位目标，但你不会真正死亡。”A轻声向庄恒解释。

这些事在庄恒心里都不重要，除了薄晏蒙自己让他有点生气以外。

但……

庄恒还是察觉出其中的BUG：“你停止游戏进程？你可以停止游戏？”

A放下枪，向前倾了倾身，伸出纤细的手：“重新认识一下吧。”

“但很遗憾，并没有人给我命名，但你可以叫我A。”

“或者Administrator”

“我是这个游戏程序的管理员。”